大家都知道堂堂美國是沒有全民健保這種東西的,比較幸運的就是雇主全額給付(像政府官員啦、高科技人才啦、還有大學的RA/TA們都是),其他就是雇主付一部份、員工付另一部份,這部份到底佔多大比例,就看各位教育程度、技術層級,以及最重要的 - 受雇對象而定,最慘的就是雇主根本不給付(像之前在洛杉磯要聘請我的那個台美人組織就說沒錢給付,那我當然是逃之夭夭啦)。
而世界上最大的零售商Wal-Mart呢,它不只對位在第三世界的下游製造商們刻薄,連對自己本土員工也好不到那裡去(啊不然人家是怎麼變成第一名的?)它的確有提供雇主部份給付的健康保險計畫,而在此份咩謀中也非常得意地提到公司員工(它們稱做"associate",因為福利雖然不好,但至少名字要給的好聽嘛。)對計畫內容和申請流程還甚是滿意,但是等一下!下一句卻是"The cost of health care coverage was the only factor on which we scored poorly."這句話講的委婉曲折,不過翻譯起來骨子裡的意思其實就是︰「員工嫌我們提供的保險很貴!」這簡直是廢話,一個保險規劃的再好,但買不起是有什麼用啊?
有趣的是,這咩謀還提供數字給他們的董事會,以期讓他們更加了解自己公司有多刻薄,舉例如下︰
還有更有趣的是︰"While critics have not yet harnessed all of these facts, they are successfully exploiting those they do have, suggesting that, when discovered, the others will also become effective ammunition."話中之意就是「我們的辮子還沒全部被抓到就已經被攻擊成這樣了,要是其他辮子也被抓到豈不是更糟!」
可是沃瑪還是覺得自己花在員工健康上的金額過高,因此此份咩謀提出建議改革方案,舉例如下︰
這兩則建議背後的目的同時也是要讓目前在職的「不健康」員工加速求去。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它們的公司政策可以說改就改?」原因就是 -- 它們傾全力打擊工會,因此沒有合約保障員工集體協商的權益。雖然法律保障員工成立工會的自由,但一旦雇主決心要打擊工會,法律根本一點也幫不上忙,因為行政訴訟的過程過於冗長,想要組織工會的員工(其實只要開始進行組織活動就會被開除掉)通常都沒有籌碼可以堅持下去。
沒有健保的生活真的很可憐,生了病也不能\不敢去看醫生。我就經歷過畢業後沒有學校健保,買個廉價到有跟沒有一樣的保險(其他不是一個月好幾百塊美金根本付不起,不然就是因為我沒有居民身份不能買),結果不僅診療費要全部自付,更糟的是,根本求診無門。在美國,除了急診室依法必須來者不拒以外(所以急診室裡頭常常大排長龍,都是一堆窮苦人家捱到不行了要去看病的),其他診所在求診前都會先問你有沒有保險、有的話又是哪家,等確定你購買的是跟他們有合作的保險計畫後他們才會允許你去看病。而當時我的那個保險,讓我打了一堆列在保險計畫上說可以去求診的診所都說根本沒聽過這家,後來是有家一再確定我會在進診療室前先付清那3,000多塊台幣的診療費後,才同意讓我看病。
沒有好的健保,不只是金錢上和身體上的損失,更是對自尊的一大挫折,它一再提醒你︰你沒有好的工作、你是貧窮的。而又因為沒有(好的)保險,導致有病不治讓身體更不健康,之後更加難以找到(好的)工作。David Shipler的The Working Poor裡頭就有這則真人真事︰
A女士是單親媽媽,離婚後第一份工作薪水很低因此要靠福利金過生活。由於當時保險給付的限制,她負擔不起治療她嚴重蛀牙的自付部份,不過如果她一根牙齒也不剩了要作全套假牙,這自付額就會低到她負擔的起,因此A女士決定 - 拔掉全部牙齒。但不幸的是,假牙作壞了,而她也沒有辦法再作第二套(之後的收入也一直不允許她擁有第二套),因此自此以後她就過著無齒的生活,雖然她已在沃瑪辛勤工作數年,期望有一天能換到櫃台的位置,然而因為她的外表,機會卻永遠輪不到她。
How sad! You would say. 但我覺得憐憫和作慈善其實是很高傲的態度(雖然是比「關我屁事」好上千百倍的態度),也沒有辦法解決問題。如果我們不覺得自己對這樣的問題存著一定程度的責任感,承認這種事情的發生有一部分(不管多小)也是我們的錯的話,那這樣的情況就會被一直容忍著,甚至任其滋長,到最後或許我們就會像是對待地震、風災一樣逆來順受地說, "That's mother Nature."
很多人說政治骯髒又無趣,何必要管他人瓦上霜呢?但或許你的鄰居小兒麻痺,就是沒有辦法爬上屋頂呀!這時,政府就可以有系統地幫助這些弱勢族群,例如︰請清道夫幫忙清掃,或者補助研發清掃機器人之類。在民主體制下,是因為你的冷漠、或是你的政治熱情耗在鬥爭八卦上,才有貪污腐敗的無能政府。政府的存在不是像自由放任學派的經濟學家說的那般無用,她是進行 cross subsidy 或 redistribution 的重要體制,這在完全私有化的市場機制是做不到的。在私人生活上,我們都知道互助互惠的重要,關心和參與政治,我們就可以把互助互惠的層級拓展到其他受同樣政治體制管轄的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