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September 15, 2007

皮膚的顏色

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對這種事情特別注意喔,總之就是會對因為皮膚顏色引起的差別特遇比較敏感。

之前待了兩年半的種族大鎔爐洛杉磯,是一個本國人和外國人的分界只能用文件定義的地方,在那裡,連一句笑嘻嘻的友善問候都可能只是因為神經太大條沒選對辭彙而被指控為種族歧視。舉例來說,有次我到Rite-Aid (藥局超市)買感冒藥,處方籤給了藥劑師後還要排隊一陣子等著領藥。那時排我前頭的是位年輕亞裔女子,不過因為我的藥先好,所以藥劑師先叫的是我的名字,只是藥劑師憑著印象以為是前頭那位女子的藥便要給她,後來意會過來那其實是我的藥時,藥劑師便笑笑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把你們兩個的面孔搞混了。」沒想到前頭那位女子非常不爽地回說:「哼,我們亞裔臉孔對你來說都一模一樣是吧!」

從這樣我覺得老實說有點over的地方搬到本族意識比較強烈的歐洲,可想而知差別有多大。當然大部份人都會把你當客人友善地對待 (就連在這邊出生長大的"外族人"也都是客人) ,但偶爾還是會遇到很明顯就是因為皮膚顏色而對你有差別待遇的「歇斯底里老古板」。會用這樣的稱呼是因為我認為很多這樣的人其實並非真正的種族歧視者,他們只是腦袋有點僵化,不然就是被新聞、報紙、電影給嚇得歇斯底里的可憐人;這些人被制約的反應不是「鈴聲—口水」,而是「有色人種—乞討/搶劫」。

最近出城兩趟,就經歷及旁觀了此種歇斯底里反應。

第一趟是和朋友們去義大利爬山,回來時入境瑞士山區要加油時發生的。當時德國天才肌肉男 I 把車停好拿著 pump 要加油,怎知怎麼按就是沒有一滴油流出來,於是他說有可能是要先付錢才能加油;眼看義大利放電正姊 E 正在晃神,而加油站也沒半個員工站崗,我便跑向一對正加好油要驅車離開的歐洲夫妻詢問。

跑到駕駛車窗旁,我用法文喊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想說他們會拉下車窗跟我講話,怎知駕駛座上的先生竟然一臉懷疑兼驚嚇的樣子就是沒有動作。我不死心繼續喊了幾次:「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小道門縫,仍舊是一臉懷疑兼驚嚇。我繼續用法文詢問:「請問我們應該要先付款嗎?」結果這位先生馬上從懷疑驚嚇的臉色轉變成 "你是智障嗎?"的表情,丟下一句:「你當然要付錢!」就大力關上車門,咻地開走了。

對這情形,我個人的解讀即是:歇斯底里老古板被制約反應。當下當然是氣的要命,不過又能怎麼辦呢?

第二趟也是去義大利,到 Lake Garda 去參加 summer school。回程時我們必須搭火車到 Bergamo 轉搭飛機,這次我是和義大利 couple – 謙遜狀元 D 和害羞素食 C – 以及盧森堡又壯又醉漢 L 一起。下火車時D和C走在前頭,中間是L, 我落在最後,由於 C 天生行動不便,所以下車時我們都慢慢來。當我還在車廂裡頭等著前頭的同學們下車時,車廂外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只聽見一個義大利女人連珠炮般地抱怨和咒罵,中間夾雜著一些辨識不清的其他聲音。

下了車趕忙問同學們是怎麼一回事,D 帶著不滿和抱不平的臉色解釋說,下車時這位義大利女士走在前頭,後頭則是個非洲黑人,由於下車時大家都一片匆忙,一不小心難免會有肢體接觸或碰到他人的行李背包;而這位非洲仁兄則是不小心碰到了義大利女士的手提包,怎知這位女士大驚小怪又小題大作,驚呼著說這位仁兄意圖要搶她的包包,還說要馬上叫警察來逮捕他。C 是當地出生長大的,無奈地跟我們說這座城市是義大利極右派的重要基地,所以這種法西斯的行為反應並非特例。

這種刻板印象的指控真的是非常之 pathetic 喔,好像在說某人長的像電影上的壞人,那他就一定是壞人一樣,殊不知這部電影的壞蛋演員很可能就是下部電影的慈善大好人,one's appearance tells little about him or her。

去年在布魯塞爾中央車站發生的 MP3 player 搶劫不成殺人案,一開始媒體也是言之鑿鑿地說根據某某消息來源,目擊者及錄影顯示都確定兇手是北非或中東人士,結果最後呢?是一個波蘭裔波蘭籍,白的不能再白的「血統純正」歐洲人。到底是怎麼樣把白人誤認為深色皮膚的人呢?這應該跟腦袋裡頭的被制約反應有那麼點關係吧!一說到搶劫,人們的灰色小小腦細胞就替臉孔不明的加害人漆上了棕黑膚色。

當然每個族裔和國家之間都會有些文化和習俗的差異,有些差異甚至可能讓人不可思議甚至無法贊同 (像我就必須說我會受不了某些非洲人不常洗澡的濃厚氣味,不過有些歐洲人也是喔),但若是由這些差異來判定人心善惡就也太過無限上綱。我甚至覺得,如果不把歇斯底里老古板的被制約反應去除,兩族人就很難坐下來談彼此的差異,而不互相指控種族歧視。

3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這學期我們學校多了很多印度人。非常多。走在街上都是。

前幾天和這邊一群平常很熟的朋友聚會。不知道為什麼身邊做生物的朋友碰到很多有ethical issue的印度lab mate,話匣子一開大家開始抱怨印度人,從體味到實驗室習慣都可以說。我的情況是我遇到的印度人都非常好。所以一開始我只是靜靜地聽,後來就覺得有點不舒服,忍不住插嘴說印度人這麼多,我們在label的時候真的要非常小心。

結果在那之後大家提到類似的話題就真的很小心,也完全沒有介意我破壞大家批評討論的樂趣。當然他們都是好人,又聰明又open-minded,這一點是我的運氣。

我覺得所謂群體氣氛就是這樣。有時候大家聚在一起批評某個(種族的)人,這種情況照我在這邊的好友形容,會變成一種砍雞頭喝雞血的儀式。放任下去很容易失控,久了以後如果演變成大家都認同的racial discrimination,那一點也不奇怪。

可是很多時候他們其實也只是沒想到。調笑和歧視中間的界線的確很模糊。這是需要教育和提醒才能讓大家注意到的細節。

這世上傷害別人的純惡實在不多。大部分時候只是無知和想像力的缺乏。這是我這幾年的感想。(嘆氣)

有感而發說一下。

.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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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id...

小巴的某位表哥是個喜歡開玩笑的開朗好人,但偶爾就會出現這種過份調笑的言語。

有一年家族聚會,我跟他坐在附近,講講他冒出一句,說中國人這麼多,摔死幾個也沒關係。當場我就皺起眉頭,說他這樣講簡直就是種族歧視的論調嘛,沒想到他變得非常upset,無法相信我如此「曲解」他的玩笑話。

有時候或許是我太過認真看待這些事,不過我覺得會傷害到別人的言語,就算那個他人不在現場,本來就不該當取樂大眾的玩笑話來講嘛。

說到印度人,我們這次summer school有遇到一個奇怪的印度仁兄哩,說他奇怪只有一點是和文化有關:沒等其他人用叉子拿走自己的份,就先用手抓大家分著吃的豆莢,但這和個人的不體貼比較有關係。那晚我沒和他同桌,不過D同學說他在教授群前聲稱,經濟學家有極大化社會大眾福祉的責任,而方法就是利用社會福祉方程去找到那個 alpha*,我們從來沒有遇過被經濟模型洗腦的這麼深的人啊!